2012年11月11日 星期日
台灣立報 不能正常生活的變態社會
■蕭曉玲
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人生有點價值,當一名老師自然也不例外,在學校待上十幾二十年,送別一屆又一屆的學生,每當有同學事隔多年又連絡,特別讓人欣慰,當年的付出沒有付諸東流,當然,要讓一個人在分離之後還記得你,你也得在他的生命中有一定位置才行。
最近身障生走上街道,讓我想起一位教過的聽障學生F,畢業多年後還常來招呼,有時打電話、有時透過網路,所以說想起並不正確,因為說要忘記,很難,不管是對我,還是對她。她打電話來的時候,我們家只有當音樂老師的我,聽得懂她在講什麼──說真的我也是要猜──我猜,對於發音不是很好的聽障生來說,遇到能聽懂自己在講什麼的人,很容易感到開心吧。
我對F最早的印象,是在家長會上,她媽媽要我特別留意她的狀況,當時只覺得「知道了」並無太多想法,見到人時,根本沒有想到,之後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。由於F是聽障生,身為老師的我,必須配合助聽器廠商,掛上一種機器調頻,方便她聽得清楚。
既然能幫助弱勢學生正常學習,這不過是小事一樁,我自然配合到底,放下機器的時候,也會記得輕輕放下,以免害得她「震耳欲聾」。儘管是再簡單不過的動作,卻 有其他老師死命不肯配合,或者放下機器時粗心大意,害她上課「聽嚨無」。我不知道,為什麼有人連這一點點體貼都辦不到,在弱勢學生走在人生綱索的時候,還要去搖他一把。
為此感到憤怒的我,終於,在一次瀕臨底線時受不了。我教F吹笛子,而且為了彌補她學習的不方便,用手在她身上輕輕的 打拍子,她吹得不錯,可能比一些聽力正常的同學還好,因此有了自信,可惜的是,身處惡意的環境下,竟然有特教老師說:「聽障生學什麼樂器!」真讓人火冒三丈,經歷了太多這樣的事情,讓我對杏壇感到失望。
F從吹笛子感到自信,加入學校直笛社,然而在那裡,她要面對的不只是老師的忽視, 還有同學霸凌,甚至是學校粗糙處置。先前有聽障網友想聽我跟F的故事,然而這中間的風風雨雨,實在不是幾句話能道盡,只能說為什麼F對我會念念不忘,不是 沒有道理的。我只感嘆人心險惡,柿子專挑軟的吃。
其實,我自己的孩子也因為學習特性和一般人不同,好一段時間因為老師的錯誤處理而 雪上加霜,深知在錯誤教育環境下,對比較特別的孩子的傷害有多深,身為家長又要面臨多大的挑戰;對於所有不太一樣、需要被理解和幫助的孩子,我想說聲加 油,打造一個正常的社會,而不是專屬於「常人」的社會,只有讓每個孩子能正常成長的社會,才是正常的社會,因為我們拒絕、討厭,也氣現在這個:把變態當正常的社會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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