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5月16日 星期一

參加樂生阿伯的告別式

被拆除前的樂生全景
前幾天,認識的年輕朋友跟我說14日(六)有一位樂生療養院的院民(呂德昌先生)要舉行告別式。

樂生療養院是台灣漢生病友(俗稱麻瘋病)的家,過去因為認為他們會傳染可怕的疾病所以隔離他們(後來發現傳染性極低),發生不少殘害人權的事情,有的國家還給病患墮胎或帶離子女。


儘管對樂生的事情多少有耳聞,也有興趣去看看樂生療養院。但我跟這位院民素昧平生,覺得有些冒昧。不過朋友說,因為隔離政策的關係,以前樂生院民離世,連院民都不能送,有人送是一種幸福,盡量去吧。我們便結伴前往。

我們一共三人開車過去,車上便互相介紹,知道現在年輕人對樂生、對社會的付出,同車的新朋友也稍微聽過我的事,因為彼此都要面對國家機器,就像告政府很難告贏也是,有共同的困境,聊得還蠻投機。

到了樂生之後,在朋友的導覽下,參觀碩果僅存的幾棟建築,因為當年日本人知道要永遠隔離這一群病友,設計的是可生活的社區建築群,現在還看得到,有消費合作社、廚房等公用設施。朋友解釋說:「所以才說『以院為家』,就是不能再回家的意思。」另外還有醫院本身的王字型大樓最為珍貴,不過只剩一點點。看著一大片捷運機廠,也就是失去的一大片樂生古蹟,我感到可惜。

九點一到,告別式開始了。今天的儀式有些特別,相當用心,我跟朋友都是第一次遇到發本子下來給大家一些誦唸佛經的,內容包括西方極樂世界的描述。從一聽到南無阿彌陀佛開始我就有想哭的感覺,中間朋友遞給我樂生運動的詳細資料,看了那些悲慘的故事跟辛苦的運動過程,忍不住一直掉淚。「老是拿這種悲傷的事情給我看。」哭著跟年輕朋友抱怨了一下,上次反核也是這樣,光是「貢寮你好嗎」的文字簡介我就不行了。


走在樂生院中
誦唸完後,來賓上前致意,除了人權團體之外,日本來了不少人,有真宗大谷派跟早稻田大學,對比台灣的冷漠,令人欷噓。又看到認識的英文報紙記者,之前也幫了我不少忙,在告別式結束後,上前跟他打聲招呼。回家前,又出現一位年輕朋友跟一起搭車回台北,大家聊聊聊又聊到我:一個告郝龍斌一綱一本違法的音樂老師。

我發現我的事情要講給人家聽真是不好懂,或者說北北基綁一綱一本這些狗皮倒灶的事,既不合邏輯又複雜,牽扯的人事物又多,通常聽得一知半解,我得一講再講,以後部落格要再好好寫出來才行。

曾經,樂生運動的圖片也差點進入教科書,但疑似因為政府施壓而撤下。因此,做為一個老師,堅持代表專業的選書權,保障多元內容存在的可能性是必要的。這也是我反一綱一本的初衷。

關係民主、人權的社會運動環環相扣,尤其教科書、教師研習、學校演講活動等接觸到下一代的場域,是兵家必爭之地,最近同志教育的爭執即是一例。日本也是透過教育,才大大改善一般人對漢生病患的觀感。

好像老天爺的安排一樣,冥冥之中,遇到的人事物,重覆地對我說,我做的是對的。其實應該要有更多人去反對任何抹煞多元空間的教育政策。只是,雖然也有其他老師想跟我一樣出面反對,但我確實成了殺雞儆猴的那隻雞,就我私下知道的,我出事後,很多老師對教育的「異見」也消音了。

誰不知道民不與官鬥,跟政府作對沒有好下場,可是我不能輸,至少我不能倒,我一倒,更多人就不敢講話了。


還是繼續走吧。


不能接受退步,只有繼續前進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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